且 行 且 聆 听

且 行 且 聆 听

1306班  陆天翌

不期之间，我们悄然而至武汉。恍惚间又失去他的了身影，只留下他的声音。

那声音会是什么样子的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，是粘稠的，既如碎珠，又如裂帛，更像是不同的人们吟哦着同一个声音。

且听风吟

三月的雨总是充满了新鲜的气味：将旧年的轻尘一浥而空，将新岁的万物恹缠唤醒。在生命都还郁苦于睡眼惺忪之时，风便熏熏地吟出他的长短句来。

香砌上的樱花儿，玉甃上的樱花儿，衣袂上的樱花儿，他们在悠飏轻飐之间，便已微酲在风吟里。风是从哪里求得这姽婳的花来？不得而知。花簌簌，花翩跹，花开花落花弄影，花舞花损花动铃。又忽然念起彼时的风，吟着“明日落红应满径”，便也随着风心满意足地笑了。

暂随风行吟。

看那安静的东湖，风吟时他只是喃喃出縠皱兰青。若将苏杭的西湖相比，那武汉的东湖便是宋玉。凝碧的眸子映射出沉光浮影，笑容更是安宁。风也在东湖眸子里突然安静，与东湖相视曈曈。

屈子是风。屈子是缚着枷锁的风。一步一行吟，颜色憔悴，形容枯槁——可满目山河，东湖珞珈，笑着哭着都有他的痕迹。侧耳倾听，东湖岸上那寂寞的石像竟与风一样吟着，吟出了声音。

且听风吟。

且闻钟鸣

寻着厚重钟声而来。

我满怀期待地走过了第一肃声。

那钟声里肆虐着暴鸣、隐忍与野心，割裂着一切欲望。那是千军万马在怒吼，是将军浑浊而高亢的咆哮，是斩尽，是撕碎，是肃意，是剑鸣。

越王勾践剑。

不，不是你。他比你厚重。

我静默不语，迈向第二声。

那钟声里充斥着衰老、沉寂与悲哀，战栗着一切魂灵。那是刀耕火种在震荡，是史前痛苦而脆弱的凄鸣，是磨研，是喑哑，是骨殖，是坟茔。

郧县人头骨。

当远古的祖先的坟墓在一方小小的玻璃匣子，每天都要被千万人打扰时，我的眼里夹着对祖先尸骨未寒的痛惜与不忍。可是——也不是你。

我继续寻找，那一声声敲击在我心口的声音，像是一阵雨，飘在欧阳修的深深庭院，滴在纳兰容若的芭蕉叶里，洒在温庭筠的梧桐阶前。

那是来自旧日的百代之过客的跫音。

曾侯乙编钟。

那一个个宛如在镂痕间的音符，咏出了亘古不变的小曲，重重叠叠咏唱，叹息着消失了与未消失的回音——不只是回音，还有文人墨客翻出的千载绝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