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板上移动的手
G1412 凌炜璇
我细细的盯着那只手手看，我能看清许多的东西：作为立体物的明暗面，因在纸上反复摩擦生起的薄茧，硬朗的骨节，筋骨血管交错排列的条条杠杠，显出精瘦干练的样子。在我的印象里，这就是她的形象，永远在纸上来回移动。或是黑白灰的单调，或是各种混合色彩的缤纷，总能经过它在纸上打造出另一番小天地。而这是画家的手。
初三那年，我忙里偷闲的开始了我的美术学习，不得不说，像我这样纯凭对美术的喜爱和对老师的欣赏来学习也是真的不合适。短短一年内，我学完了专业生6年学习的内容。因此我也是十分的敬佩我的老师，以致我如今因为繁重的学业而不再继续跟他学习而感到内疚。但当我再在高中校园遇见他，他依然对我那般和蔼亲切的态度，记得他那时那样的笑，仿佛是久别重逢的欣喜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。
他其实平时待人带式那样的亲切，因为他的样貌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。那头经匆忙大力的自然卷发，下巴那挫日本大叔的小胡子，有时我还会拿他说笑：“你又不老装什么大叔。”他甚至还会笑笑，对我说：“反正我老婆喜欢。”那些也都是以前的事情了。
记得他给我上的最后一课是水粉绘画练习的修改。我用他奖励给我的画架将画板架起来，将一切准备就绪。等他进来房间，顺手拿起他常用的那几只笔沾了沾颜料开始改起来。手中的笔挥舞着一停一顿。我用余光瞟了瞟我的画，色调亮了许多。我只看着那首有力的运着笔，时不时转变的笔触，将我的思绪带着也转了。回想着原来用铅笔绘画的日子，他也曾用那只手帮我改过画。那是手摆动的幅度并不像现在这般大，我记得他用小指支起整只手的那个动作，我喜欢他用这种方式在纸上用笔排出的密密线条，我喜欢他用笔尖接触粗糙纸面的沙沙声，我还喜欢他那刚柔并用的精瘦的手。我的思绪又被洗笔时哗哗的水声带转回来。想必以往谓之的细腻，如今应当谓之豪迈狂野，但却又不失细节。画面上鲜艳的色调，精确的比例在原来的基础上“更上一层楼”，不同的运笔风格无一不是给画添加了初的感觉。最后我看了看桶里的水，黑了下去；吸水的抹布上添加了不少新的色彩；那手指指腹上也呈现出五颜六色。
突然间脑子里翻陈出许多东西：画画时，听他给别人讲课时念的“点线面，亮灰暗”等等知识；当我画的不顺手时，他在旁边的一句指点；还有那些他改过的和我自己加工的画。又看了看这张画，想起那时他给别人改画场景。不变的是那只手和他端坐的影子，当然还有那群学生。听他反反复复的念着的理论，耐心地指点，不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心情，竟会有些吃醋。他给我改画时永远都是无声专注，有的，不过是我自顾自的来回摆头，看着画面上大大小小的修改，和那只手的移动不定，听着纸笔的摩擦声。当时会心生抱怨，如今也懂得了他的用心良苦。我很谢谢他，尽心尽力的完善了我那副不完整的画。那也是他为我改的最后一幅画了。
那手，是我那一年见过最耐看的风景；是我认为的，素描那单色世界里最亮的高光；是画纸上呈现动态美学的静物。那手的主人是我像对父亲一般敬佩的恩师。“一日为师终生为父”，那么，父亲，我将怀着对你的那一份感激和敬佩，珍藏起那些你用手传递给我的无形的财富，那画板上移动的手，也一齐印在记忆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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